在地铁上坐着,想起了自己之前在北京的一段时间。
当时我租住在沙河高教园附近的一个小公寓里,每天挤昌平线转十三号线去市里做社会实践。
可是地铁站离我住的地方还有一点八公里。中间有一段路没有路灯,黑乎乎的行道树张牙舞爪,随时准备吞掉对帝都不敬的僭越者。大国气象也许就是如此,巍巍的城墙投下了一片片的阴影。
走过这段路时,总想起自己一个人身处异地他乡,心里一阵阵的犯怵。因此每天晚上回住处时,最纠结的事情是要不要打个车回住处——因为这真的很奢侈。从大栅栏到沙河也就十块钱的票价,但是这一小段打车就要十五块钱。十五块钱能在租住的小公寓里买一份番茄鸡蛋盖饭。比起为滴滴打车做贡献,我还是喜欢带着锅气的煎蛋在夜里给自己带来的慰藉。
今天跟在北京实习了一段时间的室友又聊起来了这件事。我说我这辈子都不想再去北京了。室友说是因为我没有钱,有钱的北京就是纸醉金迷没有烦恼的帝都,没钱的北京是沙丁鱼罐头一样人挤人的巢都。我想也是的———二环胡同角落里的涮羊肉蘸麻酱已经是难得的美食,更别提哪怕是钝感如我这样的人在打车路过笔直宽阔的长安街也会有种旧时王谢堂前燕的错觉。
这种雄心持续到晚上听说了噩耗。
成年人的世界从来没有哪怕一刻钟的休息。在车上匆匆的听说了这个消息,就又要马上前行。站在地铁站口打电话关心我妈的精神状态,但又钝感到根本没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先开始失常了。
所以哪怕是飞进寻常百姓家了又如何?又想到跟室友说的玩笑话,活一天就是赚一天。没想到一语成谶。
死亡是夏天的积雨云,慢慢的堆积,雷声在轰轰,可当闪电劈到自己头上的一刹那,心瞬间烧成焦炭。而情绪的累积像尿酸结晶,逐渐的析出,晶体在生长,刺进骨肉,扎入神经。红肿只是外在,而更深层的神经也已糜烂不堪。
听妈妈说,已经不省人事的大舅在听到孙女外孙在床前呼唤时,也从眼角流下了泪。新老交替的规律在病房中显露出来。按照农村的规矩,红事不请不到,白事不请自到。孝子要为逝者送三次汤,净面,发丧。从一七到五七再到百日,次次祭奠。我们隆重的纪念,是因为生命如此的珍贵,应当善始善终。
所以珍贵的生命究竟该走向何处?
逝者已逝。但是活着的人,难免物伤其类。